为王菲、莫文蔚写歌的姚谦来长：歌词也是一种文学体裁

　　长沙晚报掌上长沙6月8日讯（全媒体记者 尹玮）著名音乐人姚谦，6月7日晚在长沙当当梅溪书店与他口中的“阅读者”进行了亲密交流。来自宝岛台湾的姚谦曾为王菲、莫文蔚等华语乐坛知名歌手写歌，长于填词。但这位金牌制作人一贯低调，这次一反常态主动与公众对话，推荐新书《我们都是有歌的人》，殊为不易。在活动之余，姚谦接受了晚报专访，就音乐创作的几个问题给出了自己的看法。

　　中文歌曲要注意四声平仄韵脚

　　1991年央视春晚上，甄妮演唱了《鲁冰花》，很快传遍大江南北。这首歌是姚谦早期的作品。当年他孤身一人从台南北上，到台北打拼，工作之余常常会思念家乡。《鲁冰花》写的就是人们离开家乡后，在大城市既感受到繁华也感受到寂寞的那种矛盾的心情。这首歌是电影《鲁冰花》的主题曲，旋律优美，副歌部分作为儿歌演唱尤佳，深受歌迷喜爱。

　　《鲁冰花》虽然大获成功，但其中一句“夜夜想起妈妈的话”常受诟病。原来，这句词听起来就像是“爷爷想起妈妈的话”，“夜夜”两个字倒字了。

　　不同于英语，汉语是一种带有声调的语言。比如妈、麻、马、骂，这四个字的声母、韵母都相同，区别就在声调上。中国传统音乐很早就发展出来一套有关四声的“依字行腔”理论，强调旋律走向要与字的声调相符，避免出现倒字。在这方面，昆曲的成就最高，平、上、去、入都有对应的行腔方法。长沙本地的湘剧、弹词等艺术之所以具有浓郁的地方特色，其中一个重要原因便是在音乐上按照长沙方言的声调依字行腔。

　　流行音乐是否也要遵循此例呢？从《鲁冰花》的失败例子来看，也是有必要的。姚谦解释说，因为电影录制要求紧迫，《鲁冰花》的副歌是在两个小时之内填词、一个小时之内谱曲的匆忙之作，当时没有来得及细细考究。事后来看，他很后悔出现了倒字。姚谦是经历了台湾民歌运动的人。这场运动之前，台湾年轻人听的都是西方流行音乐，而英语没有汉语这样的声调，不存在倒字问题。到民歌运动时，音乐人对于四声、平仄、韵脚等汉字之美就特别讲究，这种重视还形成了传统，影响至今。姚谦认为，这种考究是有必要的。

　　歌词是一种独立的文学体裁

　　歌词是音乐的一部分，但历史已证明，它可以脱离音乐，作为一种独立的文学体裁流传后世。中国古代的宋词、元曲，甚至更早的楚辞《九歌》，都是伴随着音乐而唱的，只是由于后来唱法失传、曲谱亡轶，这才只剩下文字部分。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当代音乐的歌词有没有可能像宋词、元曲一样，以纯文字的形式流传后世？

　　姚谦认为，并不排除这种可能性，但当代音乐首先要提高歌词质量。现在的情况是，一首歌由于受演唱者的名气与演唱技巧、伴奏编曲与和声处理等多种因素影响，即使歌词本身有瑕疵，经过其他人完美包装后，听者往往也不会觉得突兀。从这个意义上而言，歌词本身的作用是被弱化了。但如果当代歌词想要像古代诗词那样流传下去，它本身要求表意精准，能承载我们这个时代的思想、感情。姚谦的建议是，作词者可以把自己的作品拿出来读一读，如果自己都读得尴尬，那么它还有继续提升的空间。

　　姚谦同时还提到了一个问题，就是歌词要反映一个时代的思想、感情，甚至于歌词的形式也会受到时代制约。他提及了现在流行的中国风音乐，并且特意绕开了方文山的《青花瓷》这类大家之作，专门谈及B站上年轻人的作品。很多人对中国风音乐持批评态度，认为歌词将各种典故、意象一股脑拼凑起来，看似文绉绉，其实是为赋新词强说愁。姚谦对此较为宽容，他认为碎片化的拼贴是当代艺术的一大特征，不仅是在音乐领域，在美术领域同样如此，这就是时代特征在歌词中的体现。因此，对于中国风音乐，不应持过于严厉的批判态度，相反这些年轻人在欧美日韩流行音乐影响之外，努力探索中国人自己的音乐风格，这种尝试是值得肯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