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没有空调的长沙人是怎么活过来的?
时下正是酷暑时节,多想躲在山间小屋,就像辛弃疾词中所写“吾庐小,在龙蛇影外,风雨声中”,然后,“午醉醒时,松窗竹户,万千潇洒。”但我们多半没有一间这样的山间小屋,好在当前,暑季虽热,我们还可以躲到空调房去,做个清凉夏日梦。几十年前的长沙人,就没有这样的享受了。
没有空调的夏天,老长沙人的日子是怎么过的?

竹铺子和竹板子
没有空调的那些夏天,竹铺子如果能家家必备,这真是一件好事,可惜很多人家里并没有长着四条腿、就是一张床的竹铺子。
但一般人家几乎都有一张或数张竹板子。竹板子下面须用板凳撑起来,进入上世纪八十年代,用铁制蚱蜢腿撑竹板子的人家渐多。

竹板子相比竹铺子,最大缺点就是童年时的我们,在上面打闹时,常常会和竹板子一起翻落到地上。
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很多人家连竹板子都没有,有的人家就将门板撑起来,睡在外面。最奇特的竹床是有人在当年竟将两根竹扁担作床,安安稳稳地沉睡到大天光。
过去在外面歇凉,晚上11时后,睡在露天的人家,纷纷喊孩子回家去睡觉,当时长沙夏天的午夜和凌晨,清凉得有寒气。清晨早起,看到依然睡在街上竹铺子上的中青年男人往往紧裹毯子,蜷缩成一团。

折扇、棕叶扇和人力风扇
没有电扇,但是却有折扇、棕叶扇等各种各样的扇子,有人摇羽毛扇,幼小的我们就忍不住想起孔明来。
记得当年,夏天来到,在西文庙坪读小学四年级,就要放暑假,有不少同学带扇子来,“三英战吕布”的纸折扇,同学们往往在折扇上歪歪扭扭写上四句打油诗:
六月天气热,
扇子借不得。
如果硬要借,
等到十二月。
用粽叶扇做的大扇子上往往写有字,以免遗失和混淆,而有的字,据老人讲是用煤油灯熏出来的,我屋里惠姑娭毑就用煤油灯烟子劳神费力地熏出“惠我清风”四个字。
我们懂事的时候,是上世纪七十年代晚期,当时长沙已有吊扇,听大人讲,没有吊扇之前,理发铺里的风扇就是挂几张布毯,请学徒伢子或盲人来扯拽产生凉风。
电影演员王人美在她的回忆录《我的成名与不幸》中说:她小时候,一家人住在长沙,她说,“有件事,我印象很深……父亲教他们(王人美的小哥哥小姐姐)做了个土风扇,用许多长条的布,系在木棍上,悬挂起来,木棍连有绳子,一拉绳子,布条前后摇晃,就有凉风……”

水井成为天然的冰箱
没有冰箱的时代,长沙市民夏季的饮食是“餐搞餐,顿搞顿”。饭菜到了晚上。一般会要呷得一点也不剩。不然,第二天馊掉就可惜了。
据朱运鸿在《长沙工商十子一条街》一文中记载:“清末民初,长沙青石桥饶道生屠坊(今解放西路蔡锷南路口)家的长女‘饶妹子’,不但做事能干有魄力,砍肉一刀准,而且有心思。夏季酷热,有时猪肉售卖不完,她就想到屋后面有只吊井,就把剩肉吊在井内荫凉,次日出售,肉质仍呈新色,后来这个方法,被长沙同行推广。”
当然,酷热天气,水井这台空调的效果实际是很有限的。

包壶茶很解渴
长沙人家,在夏天常以大瓦壶或瓷壶用“老母叶”泡茶,俗称“包壶茶”。晾凉时,可以敞开肚皮咕咚猛喝,几乎每家必备一壶,
“老母叶”泡出来的的茶水最解夏渴。这种包壶茶中,往往还放有擂碎的老姜,据说可以散寒。讲究些的人家也会泡些甘草茶。
另有一些人家,为了解暑,会泡些“人中黄”的茶以解暑。
过去,长沙四怡堂、中华国药局,长康药店门口,在夏季均在店门口摆有凉茶,用较少的钱可以喝一喝苦中带甜的茶,另有凉茶药包购买。
据老人讲述,民国时期,长沙稍大的药店在夏季供应凉茶均不收费,在夏天奔走的往往是“在太阳下流汗”的劳力阶层,他们能得到免费的凉茶也算是一种社会救济的措施之一。
用湿草熏蚊子
民国时,长沙即有蚊香,六合庵蚊香最有名。
建国后,物质一度匮乏。长沙城内上世纪六十年代熏蚊,据老街坊回忆,人们多半用一坛子装填混合少量干草的湿草,点燃,烟气滚滚以熏蚊。
当然,在竹铺子旁歇凉时,仍有蚊子骚扰。这时母亲会怀抱孩子,边拍着背哼哦摇篮曲,边摇着扇子驱赶蚊虫。
蚊帐内一般也会停留一些蚊子,当时因电力不稳,家家仍备有有煤油灯。这时家长们会点着小煤油灯,用煤油灯玻璃罩口凑近蚊子用灯火来灭蚊。
西瓜、甜瓜和菜瓜
据左局街32号的杨新美娭毑介绍,上世纪六十年代,长沙市场上的西瓜不多,起伏那一天,家家户户必排队买西瓜,虽顶着日头曝晒,母亲们往往置之不顾。
至于买来的是白瓜、红瓜,还是今天见不到的黄瓤瓜,这只伏天的西瓜,亦吃得合家、尤其是小孩子的唇舌间一片沁甜。
七十年代后期西瓜渐多;八十年代,西瓜成为一些单位的防暑福利。那时的西瓜,都是圆溜溜的,极少长圆,椭圆形的瓜,也很少会吃出化肥味道来。
甜瓜个头不大,但味道鲜美。
菜瓜也让小孩子们吃得高高兴兴。还有西红柿、黄瓜,当年的小孩感觉生吃最好,但大人们往往却要弄熟了吃。
凉粉、扯麻糖和酸梅汤
据说,比我们要大得多的小孩,在当年尝试过用凉粉籽做成的凉粉,凉粉里有薄荷的清凉。但大人却嫌这种凉粉不干净,不准小孩食用,今天的人们知道大多数只是与凉粉不同的刮凉粉了。
《长沙市志》记载:旧俗,“古历七月初一,天不亮,即听到街巷中,有呼卖扯麻糖者,这是长沙独具特色的夏季应节食品。”我们懂事时,长沙已无扯麻糖,只有秋冬时节用牙膏皮兑换的叮叮可可糖。
酸梅汤,不但红梅有,过去解放西路上的红星冷饮店也有。爸爸有个知青朋友魏丽纯,就在那家店中,她常趁人不注意,会把我刚刚喝完的酸梅汤又注满,酷爽又清凉。
《湘绮楼日记》说,光绪元年(1875年)六月六日,这一天是晒袍节,海叟和力臣皆说,这个风俗是因为关云长晒袍而来。晚上,回到寓所,两儿皆睡,但女儿却在等着他,并且饮“梅浆”,即酸梅汤,不过当时他们家没有冰箱等冷藏制冷设备,与后世冰爽逼人的酸梅汤尚有区别。
痱子粉、花露水与六一散
当年的小孩因饮食及防暑条件限制,火毒很重,常常长出沙痱子和大疖子。
每到黄昏沐浴后,但见家家小儿额头身上搽满痱子粉,状若“粉冬瓜”。以至后来,很多人看奇志大兵的“双簧”,“哈蜊油”脸上的扮相仍让很多人很亲切。
花露水,既有辣辣的清凉,又有香气,女孩子感觉打了香一样很高兴。后来六神花露水在上世纪八十年代末畅销全城。
六一散,既可爽肤,亦可冲水服用。但当年的男孩,常常用纸折成喷气式的物件,将六一散装在其中,边挤压边喷到口中来韵味。
“过得敲”才是好冰棒
当年的冰棒,最重要的质量检测标准是“过得敲”,没有融化的冰棒,咂吸起来才韵味。常听到背着木箱子或泡沫箱子卖冰棒的人在街市呼喊,“冰棒,过得敲的绿豆冰棒”。
上世纪八十年代初,印象中,当年的冰棒有三种:3分钱的白糖冰棒,5分钱的绿豆冰棒,8分钱或1毛钱的奶油雪糕。长沙很多大工厂有冰厂,职工发放冰棒票,这是让商业部门子弟的我们,很羡慕的一种福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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