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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溪流动的风景

      刘本楚

      一条涓涓细流,滋润着小村,流淌着烟火升腾、子孙繁衍、田园丰饶、万物繁茂,更是流淌着温暖与祥和。

      小溪洞出峰头峦怀的密林深处,汇万淙声韵,聚千涧山泉,弯弯曲曲,弯出了万千泉眼清流,洞开了千万岩窝石穴,折出了一条婉转悠扬的流泉长沟,形成了一条细波荡漾、潮涌跌宕的长浪溪流。悠悠的波音浪声,和着溪浪烟云里的雀鸟莺啼,润育了两岸的葱茏林木,把溪床的石头流出了透明的五彩缤纷,把鲜美的芳草流出了亮眼的碧绿青翠。

      小时候,亲眼目睹,一夜春雨千山浪,百壑波涌万溪潮。丝雨轻飞迎红日,木排树筒漩涡摇。顽皮的娃儿们都会闹着妈妈牵手溪岸,看爷爷、爸爸在洪水中放排时,双脚呈八字形,稳立木排之上,衣袖高高挽起,赤露手臂,背披蓑衣,手挥竹篙的英武形象。妈妈们也自然会向父亲送去欢乐的祝福,向丈夫投去牵挂的目光。柔柔软软的心窝啊,可要装下这条奇曲山溪的险滩洪浪。溪流有多少弯道、多少坝潭、多少悬崖、多少漩涡、多少滩头激流、多少长潭巨浪,都在妈妈们的心窝里旋流激荡……

      “回来啦,回来啦!爷爷回来啦!爸爸回来啦!”牵着娃儿的妈妈在门前打望,惊呼着娃儿,“你看,爷爷的竹篙上挑着蓑衣和斗笠,爸爸的竹篙上挑着一大块大肉啊!我们有肉吃啦,有肉吃啦!”妈妈对着娃脸蛋重重地吻了两下,撒娇的欢笑声从娃的口水里滴落。

      在娃和妈妈的笑声中,爷爷和爸爸已跨进了大门。

      “爷爷——爸爸——都回来了!”娃欢喜的高喊声,那山里的清脆童音,久久地撩拨着山里的人家,撩拨着青山绿浪,溪流细波,更是撩拨着爷爷、爸爸和妈妈的心灵暖流……

      因为放排的山民,也偶有被洪潮吞食,被漩涡淹没,留下的只有门前打望的妻儿,泪入潮流,把生离死别的割舍泪泉,滴成长长的丝线,牵向恶涛浪尖,牵向长空的尽头,那相濡以沫的身影啊,从此模糊滴干在泪眼的深处。

      因此,娃的妈妈经常会不顾身边的阿公与娃儿,情潮绝堤般一头扎进丈夫那浪翻波涌的胸怀,放声大哭……壮健的双臂,轻轻扶起妻子那柔软的身子,双手抹着妻子的泪脸,瞬间,一朵出水芙蓉的俏丽,融进了丈夫的双目。“放心吧,我和爹爹都不会有事的,这不是好好地回来了吗!”妻子的两个拳头,在娇滴的笑声中雨点似擂响了丈夫的胸膛……

      一条小溪,流淌着山民生活的甜酸苦辣。如今不再在洪浪中放排闯险了,洪潮漩涡,坝潭悬崖,险滩长浪所颠簸的悲剧,不再重演。下游电站蓄出的潭水湖面,波光荡漾,细浪涟漪;白鹭展翅,飞出林海,划出了江流一道道迷人的景色,金黄的脚爪,洁白的翅羽,轻点拍打着江面,激起朵朵翻飞的浪花,波峰浪尖的奇景,在白鹭的翅羽间飞荡流淌;两岸的群山,如万马奔腾,连绵长空,舞动着烟云的姿容,江浪的声韵;农舍村庄,白墙红瓦,建在山前水上。门前翠竹摇曳,屋后绿浪翻腾,百灵鸟奇迹般飞进了大山,婉转的歌声和着画眉歌唱,把鹅黄的蓓蕾啼成了花朵,把浅黄的叶儿叫成了绿荫……

      “万山不许一溪奔,拦得溪声日夜喧。到得前头山脚尽,堂堂溪水出前村。”一条小溪哟,流淌着大山勃发的激情,浪漫着花瓣的滴滴清露,波涌着花蕊的摇荡心旌。大山欢腾的绿浪,动情着小溪的笑容,大山深情的激流,温暖着小溪的心灵。大山在小溪里流淌,小溪把大山装下。古老的村庄哟,汇成了小溪流动的风景,锦波画浪,诗意跳跃,荡漾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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