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起伦
这一刻
月光凄美迷离。宜流浪诗人幻想
故乡村前那株香樟
化作丰赡华美的男子踏月夜归
月色如箫声弥漫，造境深远
事实上，天涯孤旅者
停泊在异乡客栈灯光里
仿佛伫立旷野
痴迷在时间深处，无眠
灵魂，漾泳在乐音的柔美中
枕着天鹅绒般的夜色温柔
回首华年，钩沉心史
直到忆起
最近一次踩着苔藓覆盖的山径
走进群山深处，神情庄严
如踏上红地毯走向庄重的婚礼殿堂
不可复制的人生啊
让月光落泪、黯淡
直到，东边天际渐白
几声犬吠像疏星寥落
向我指明新的一天
母亲的炊烟
若干年后，炊烟
成为我对于故乡朦胧又最真实的回忆
乡村的早晨
风和燕子是自由的。它们滑翔在
空灵世界里。父母的世界
是母亲用瘠薄的炊烟编织出来的
那是母亲低矮的生活能够达到的高度
父亲每天都把自己种进水田
佝偻的身子越来越矮小
我也有自己的世界
还是这个世界里不安分的因子
继续做着昨夜没做完的梦
在书本里侍弄自己的庄稼
在文字中找出公路、铁路和机场
母亲的炊烟有一种简单的力量
我像父亲稻田的禾苗
又被拔高了一截
母亲的炊烟
是乡村最清晰的话语
编织一根根绳索又结成网。父亲和母亲
一辈子都套牢在那个炊烟袅袅的小村庄
他们的儿子，用知识洗去双脚泥巴
最终走失在都市红尘
故乡
未曾离开过故乡时
并没有感觉到自己脚下的那片土地
就是故乡。直到走向异乡
走在陌生城市的水泥路上，才发现
天上那枚月亮
是一片任何病都治愈不了的
药片。有时下意识摸摸空空的口袋
忍不住会苦笑失声
故乡，是我丢失的童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