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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事(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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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一个逗留的理由

      邓建华

      你不是马良,没有神笔,有些东西你画不出来,你只是,想逗留而已。我对穿着红背心白运动短裤的小伙子说。小伙子的画板已经架设好,他对我的质疑并不反感,甚至,他探究我这奇怪想法从何而来,笑问,何以见得?

      我说,江边的路修得这么好,你一脚油门,往南,可上南岳,往北,可下洞庭。可你三番五次来这里,一定是找到了在此逗留的理由。

      小伙子两手一摊,说,这,需要理由吗?

      我说,太需要了。

      我说太需要了时,其实也在想,我们这些年四处奔波,不就是为了某个理由而说走就走吗?所有大脑中萌动的理由,才可能虹吸我们的时间、精力、金钱和灵感。我们就是为了某一个逗留的理由,而对某一个小地方流连忘返,乐不思蜀的。

      小伙子将颜料盒推到一边,来了与我死磕的兴趣。

      小伙子指了指旁边一棵刚刚栽活的大树,树上有一个箩筐大的鸟窝,喜鹊一家其乐融融地大喊着:“客、客、客。”他笑道,这够不够?

      我说,不够!

      小伙子就说开了。他刚刚在湿地转悠了大半天,细数这165座圆形树岛,以及树上大大小小的鸟窝,有118只,好像还不止这个数,因为还有他看不见的找不着的。他甚至发现,还有一大批鸟正往这里赶。留鸟在忙碌觅食、恋爱,候鸟却赖着还不想走。他说,专家们说有200多种鸟在此栖居,我不相信,我估计专家们算错了,应该不止这个数。你看,鸟的翅膀,把天空都擦洗得这么干净,我这0.5的视力,都可以看得见那花丛中起起伏伏的白鹭鸶。我为什么不在这个观鸟平台上摆个画架?我就要在这,守候斑嘴鸭、灰头麦鸡、凌波仙子、环颈雉等,还有我心中最美的那只爱情鸟,最美的鸟儿逗留的地方,就是我驻足的理由。

      我说,不够,不够!

      小伙子自信满满,不说服我不罢休。他说他花了许多时间,转了湿地,他数清了聚宝盆一样的108个湿塘。这些大大小小的湿塘,有着一湾湾清水,像一只只清亮的眼睛,打量着周边日新月异的变化,将城乡融合的密码深刻在家园深处。小伙子说,这里的水,与湘江水是相连的,也就是说,这湿塘里的水,就是在这逗留的湘水,我喝湘水长大,她逗留在这,滋养着这里的植物、动物、人物、风物,我为什么不能和她一起停留下来,画出她带来的盎然生机?这也是我驻足的理由。

      我说,不够,不够,不够!

      小伙子急了,一口气,将这里的空中廊桥,这里的运动场馆、游乐设施、文化活动,这里的智慧系统、稻田公园、便利交通、和美生态细数了一遍。他说,就想在这,做一个都市农民,做一棵挺拔的树,做一株无忧无虑的小草……总之,我就要在这逗留。

      我笑了,是逗留一天、一月,还是一辈子?

      他似乎没有想好,右手搔搔长发。

      我笑了,说,我带你去规划展示馆,听一听他们怎么说,顺便了解一江两岸产业布局,了解一下海归小镇发展图景,或许你可以将你的画,描绘得更辽阔,更细腻。你的画,可能会为更多的人,提供更好的逗留的理由。

      小伙子攀住我的肩,朗朗大笑,说:“是的,找一个逗留的理由,我就有了神笔!”

      他拉我在一个绿色草坪合影,我回头,看见了草坪上几个白色的字,在阳光下很显眼很诱人很巴适:大泽湖近自然湿地公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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