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坤夜读丨痴痴回望（有声）

　　......（节选）

　　其实是循环重复的场景，鸡鸭鱼肉，用心地置备，用心地细细地洗。过节这两天的父母家人也分外和蔼，亲切，然后盼亲戚，迎亲人，聊天，吃，喝，看电视，打牌。记得有整整十年，我没有在节日里可以带回家的女友，而住一起的哥哥又习惯在端午的头一天去往他岳丈家过节，远嫁的姐妹又往往只在端午节那天往家里赶，于是，像这样的端午的头一天，就剩孤单的我陪伴年迈的父母。这时候，往往只剩电视，剩正对电视的靠墙一隅的沙发和挂在墙壁上嘎吱作响的壁扇，我半躺在沙发上看电视，看父亲声响很轻地杀鸡宰鸭，看同样安静的母亲淘米煮饭，做几样精致的菜肴，吃很早的晚饭，然后一家三口坐在地坪里纳凉，静静等待明天依次归来的亲人。

　　想这样的场景会是一去不复返了，结婚生子，然后，在节日里陪老婆，带着女儿去老婆这边的亲戚家尽孝。包括端午、春节和中秋。想这样的节日同样会越来越被重视，这很重要的原因里包括了汨罗江畔殉国的夫子，包括了我甚是惦念的海子。记得有一年端午，湖南卫视在端午节那天推出了海子那首著名的《祖国，或以梦为马》，感动得我一塌糊涂，不因为别的，只因海子诗歌意念里传承的周天子的雪山和千年的稻田。在我看来，这些存在，总和夫子江边高高飘扬的宽带和乱发有某些相通之处。

　　节日就是有节日的氛围，昨天路过东屯渡，看到河边插满的红旗和河里停着的龙船，心里就有了澎湃和感应。世事艰难，世事毕竟还得在艰难中前进，正义和勇敢的人总能在艰难沉郁中努力打造出属于自己的天地。这，是很好的，这也是我们奔向未来的精神法宝。

　　想大了，又回到原点，想人口不足三百的小村，端午前日，家家菖蒲艾叶，妈妈又开始认真忙碌。父母讷言，他们不说，是不是并不代表他们不想念他们的小儿子呢？我想这是一定的。哪有父母不心系自己亲身骨肉的呢？所谓的希望儿女飞得更高，去得更远，也只是因了儿女的事业和功名而不得已的忍痛割爱吧。

　　前阵子和哥哥取得了一致的意见，把老屋的地坪修缮好，嫂子却不甚同意。这一次，一贯听嫂子话的哥哥却出乎意料地坚定地和我站到了一边。其实我懂得，嫂子之所以不同意，是因为嫂子并没有在老屋里度过她的童年和少年，二十多岁后，嫂子才半路而来，跟着哥哥，留在了小山村。而我和哥哥，自呱呱坠地起，便将一切留在了老屋，我和哥哥的根都留在了那里，这份深情，无法用文字阐述得更精准和细致。这是每一个中国人关于故乡，关于古井，关于槐树的印痕和归宿。就连没有多少艺术细胞的中年男人哥哥都懂得。这是老屋，这是一棵树的根。正如我这个走出山村、走进城市的男人一样，我慢慢融入城市，但每每像这样的传统节日前后，我依然会不知疲倦地痴痴回望，回望我童年的山村和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