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造一个“野草之家” 出没草丛中 半家半园林

　　贺映宇

　　如果能在自己亲手打造的房子里，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每一天都会变成可以期待的画面，每一种瞬间，都值得被纪念。——村上春树

　　老猫，在花艺界摸爬滚打了将近30年，可谓湖南花艺界大神级人物。他开过花店、做过干花，现在经常帮别人造园。听说他最近在自家的顶楼打造了一个“野草之家”，这是这么多年来老猫第一次为自己做的活，自然很让人好奇。一个阳光明媚的冬日我们慕名前往。

　　老猫的家在宁乡县城的老城区，因为86岁的老父亲不适应繁华城市的生活，老猫从来没有在宁乡以外的地方安过家。虽然周边高楼林立，但他家所在的区块还是保留了不少三层、四层的私宅。穿过一条窄窄的巷子，迈进老猫家那栋1989年建成的三层小楼，走过一段有些昏暗的楼梯，楼梯的顶端有一扇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木门，轻轻推开，由暗到明的光线转变，让人有一刹那的晃神，定睛一看，一个野趣盎然的世界跃然眼前：墙上，茶台上，桌上，房梁上，甚至吊灯上到处都是草，以各种方式肆意生长，衬着原木风格的基础装修，走进其中，脑海里常常会闪过这是在家里还是在野外的疑问。

　　A、半家半园林：植物包裹着你

     ↑墙头草。

　　“我的设计理念是半家半园林，既有户外的感觉，又实实在在是在家的氛围里，这样人会比较安全自在，而我所有植物的布置以充满空间为理念，你会觉得植物会包裹你的整体。”说这话的时候，老猫坐在一个长条桌前，给我们沏茶，说是长条桌，其实是一张架在两条长凳上的老式大门的门板，上面有天然的纹理和岁月的沧桑，桌上布有装满了白色小石子的半边竹子，野草错落有致地生长在其中，一块平整的天然石搁在上面放置茶具，小小的空间立体又充满趣味，再配上老猫身后那堵将近三十平方米的草墙，哇，你能想象一下那个场景吗？反正我当时恍惚间真有一种在山野间对茶当歌、畅谈论道的随性和洒脱。

　　植物墙花了老猫最多的心血，整面墙用了将近三千株草，想要打造出自然山林的感觉，这些草大部分都是老猫从山里直接挖过来的，多是比较舒展的蕨类植物，草的布置也很有讲究，像自然的山一样，上面部分的植物丰富一点，垂度高一点，最底下紧挨植物墙的地面上还布置了一些小的灌木，灌木的下面也细致地配上一些低矮的野草，这样整个搭配展现出非常丰富的层次感。因为刚刚种上，又是冬天，所以并不是最好的状态，可以想象等植物全部长起来了，会有那种扑面而下的效果，山的形态和气势会更自然。

　　植物墙延展到窗边，自然过渡到了窗户边长桌上的植物带，原木做成的长桌配上植物将靠窗的这面墙连接成了另一个空间，冬日的暖阳透过层层叠叠的植物，在地上、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煞是好看。两个窗户前分别是老猫的工作区域和儿子的作业区域。儿子的桌上有一棵树，树冠在书桌的斜上方。老猫说夏天的时候，这可以给做作业的儿子遮阳，树下“长”了不少的草， 还布置了一些天然的石头，石头的缝隙里还会“钻”出几株小草，在草丛间、石头上，老猫放上了奥特曼、小狮子、小老虎、小玩偶，这些都是读初三的儿子小时候的玩具，老猫这样做是想要启发儿子的智力，让他有想象力，不受固化思维的影响。

　　“你看这个玩偶是个打枪的小人，他在草中埋伏，他身后是一支正在潜伏的部队，狮子放这里就可以想象这是一个原始森林，这里又会发生些什么样的故事，而且植物的生长是有智慧的，是最本真的、没有经过修饰和加工的智慧，多观察植物会越来越聪明。”跟花花草草打了近30年的交道，老猫对花草的思索显然比一般人要更深更远。

　　B、从自然里来：体悟生命真实

     ↑长着野草的工作台。　　图片均由如花在野提供

　　这个面积70多平方米的房间，老猫用到的植物有100多种，共6000多株，这些植物大部分都是老猫从大自然里直接采回来的，老猫采植物的原则很简单，一是容易存活，二是再生能力比较强，采了以后不要多久它又能重新长起来，基本上不会对环境产生影响。这些植物，喜阳的种在窗边；表面湿度要求高的安排在浴室；耐干的挂在了吊灯上；屋顶设置双层的透明玻璃给植物补光让它更好生长，没有阳光的时候，植物墙旁的射灯可以担起补光的大任；植物墙后面进行了精心的处理，专业的设备三天就会自动浇水一次……每一个细节无不体现出老猫的缜密和专业。而每一种植物究竟怎么生长在这个空间，与空间融为一体，则处处让人体会到老猫的匠心。全屋没有用一个花盆，他在尽可能复原植物本来的生长环境，让每一株草看上去就好像它本来就长在那里一样：从云南收回来的矮树桩，稍加改造变成了一个边几，边缘原有的缝隙经过处理种上纤细的狼尾蕨，再盖上一层青苔，看着能感受到，狼尾蕨从树缝里钻出来的生命力；用原木包住屋中间的承重木柱，壁上开出洞来，飘逸洒脱的蕨从洞里探出头来，仿佛在山崖岩石缝隙坚强生长；藤类植物种在房梁上，等待长成那天爬满原木做的横梁……一切都那么自然，就好像，它本来就一直在。

　　老猫说这一切的思考和创意全部师法自然，他会经常跑到大山深处观察蕨是怎么长的，旁边搭配生长的又是什么样的植物。

　　“人最好的智慧是来自大自然, 我这里都是很普通的草，没有一株贵重的，但每一株草对我来说都很珍贵，所有的草，没有特别不特别，只有合适不合适之说。这都是自然教给我的。”

　　听着老猫娓娓道来，俨然就是一个植物的悟道者，我总觉得这个原本只是个机械工人的男人，没有任何老师教完全靠自己摸索，成为湖南花艺界的翘楚，并不只是努力这么简单，一个与大自然充分联结、内心有着大自然的人，总归是更宽广厚实、有着更深刻生命觉知的人。

　　老猫的下一个目标是要在四季如春的云南打造一个鲜花小院，“现在这个环境是封闭的，那里可以敞开怀抱，我要把自然景观、建筑、造园、室内植物设计融为一体。你想想蓝天白云下，草花从地面一直铺到屋顶，在中间开个门……”

　　这个世界上，总有人在做着你想做却不能做的事情，谢谢老猫的努力和追梦的决心，让我们在平庸的日子里有一面镜子照见自己的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