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骥翔:杨先生的“惊人之语”

  我与杨福音先生2010年底在广州结识,至今已有8年。我去香港浸会大学读书后,见面机会不多,便常常通过永康兄互通信息,拜读其文其画。

  杨先生常有惊人之作,亦有惊人之语。在我看来,2009年的蓝色封面《杨福音画集》中的山水人物花鸟可称得上天时地利人和的佳作,在北京画院美术馆展出的人物作品,更是其巅峰之作。一眼看去就是很纯正的中国画,但和前人今人的画很不一样,而且看不到一点西方绘画的影子(尤其是人物画)。这太不容易了,现在的中国画,要么走临摹传统一派,要么引入西方手法来创新。

  近期杨先生新书《福音画语》即将出版,书中对古今中外画人画事多有点评,路数与学院派美术史家不同,但对美术史和艺术创作,既有殊途同归之处,又常常自出妙语。“以宋划线”则是一例,这一美术史观点与中外学界一致。但其具体说法,颇有新意,宋以前是从无法到有法,宋以后则是从有法到无法,而黄宾虹就是彻底将中国山水画打散,重新以自己的笔墨组织起来。恐怕杨先生也是在映射自己人物画的反线画法,从有法到无法——与唐宋之交偏重写实不同,亦将李公麟以来的线描简化抽象得更为彻底。

  中国画线条讲究“独立审美价值”“平面分割”和“部分客观表达对象”,前人既有提及也有实践,潘天寿花鸟的霸悍笔墨、险绝构图就是一例。杨先生将前人说法总结、升华为“反线”画法,但其实践更让人耳目一新——自己在宣纸上做一个底色,趁其半干半湿时作画。笔墨的独立审美本是最为玄妙的东西,中国笔墨好的画家也并不少。但笔墨的表现并不只在画家一人身上,纸墨笔砚都有份,在半湿半干的宣纸上作画,画家无法预测笔墨表现的可能性,不仅需要根据纸张的不同干湿随时变化,同时更要把用笔用墨的痕迹凸显出来,笔墨丰富变化,一目了然。再说平面分割,八大山人、潘天寿已将此法推向极致,杨先生在此基础上能更进一步以纯线条的矩形、菱形与曲线人物构图,曲直相得益彰。至于造型,将线条简化到了“无以复减”的地步——无口眼耳鼻、无手足,这倒是和常玉的人体画有异曲同工之妙,不过杨先生的风格来自民间绘画提纯至现代文人绘画。撇开那些似是而非意境、韵味这些说法,在我个人看来,画画首先还是一门技术,但“技可进乎道,艺可通乎神”。我想,这一新的作画程序和方法是至关重要的。如果以同样的笔墨、风格和造型在没有处理过的宣纸上作画,构图、笔墨恐怕就是另一番景象了。

  良苗怀新。在杨老师看来,艺术家的勤奋、天赋固然重要,但也有天时地利的偶然性在其中。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画家都希望通过努力在画坛有所突破,但并不意味着天分、勤奋、有笔墨、有新意就可以成为一代大家,开一派风气,所以艺术家也不必天天把“创新”挂在嘴上,能够临摹好经典,已是相当不易,是否能走出一条路,还得看天时地利。

【作者:刘骥翔】 【编辑:黄能】
关键词:杨福音 《福音画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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