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良君:清水塘畔那一些“大有文章”的树
我是仰着头观赏它的,它就生长在“中共湘区委员会旧址”对面的土坡上。应该是樟树吧?一时间,我不敢认它。是因为有些距离,我未能闻到我所熟悉的香气,主要还是因为它特别高大,枝繁叶茂,身后的美术馆大楼几乎被它遮了个严严实实。
有清洁工人证实,它,就是香樟树!早在1985年它就被定为长沙市树,去年8月,又被选为湖南的“省树”。
青瓦平房的“旧址”小院,一位年近不惑的男子,应声走了出来,他不像是讲解员,可能是保安什么的。他很热情,拉家常似地谈起“旧址”的往事今朝。
二进三开间,中央是一小小的堂屋。这里曾是毛泽东以长沙第一师范职员身份所租借的住所、事实上的中共湘区委员会所在地。在毛泽东与杨开慧不足十平方米卧房的对面是一间同样大小的客房,当年,刘少奇、李维汉、李立三等革命先辈,或许就在这间房中抵足而眠过。瞧着墙上照片里他们年轻的面容,我想:当年,他们心里十分明白,走出这小院,他们就可能被特务跟踪,有刑具在牢房等候着自己,但他们仍旧从这间青瓦平房里走了出去,义无反顾。
这里也是毛泽东与杨开慧所建立的第一个真正意义的家。虽然简略,但温馨,更有家的韵味。
和平环境里生活的人们,固然知晓家的含义;战争时代、白色恐怖年代的人们,更加懂它、无比珍惜它。
堆来枕上愁何状,江海翻波浪。夜长天色总难明,寂寞披衣起坐数寒星。 晓来百念都灰尽,剩有离人影。一钩残月向西流,对此不抛眼泪也无由。(《虞美人·枕上》 1921年)
挥手从兹去。更那堪凄然相向,苦情重诉。眼角眉梢都似恨,热泪欲零还住。知误会前番书语。过眼滔滔云共雾,算人间知己吾和汝。人有病,天知否? 今朝霜重东门路,照横塘半天残月,凄清如许。汽笛一声肠已断,从此天涯孤旅。凭割断愁丝恨缕。要似昆仑崩绝壁,又恰像台风扫寰宇。重比翼,和云翥。 (《贺新郎·别友》1923年)
这些当年毛泽东写给爱妻杨开慧的诗句,表达了伟人对妻子的爱恋、对合家团聚的渴望,也听到了他对于“家”的诠释。
这里,我更不能忘却杨开慧。在这个名为“中共湘区委员会”的“家”里,她做了些什么?相继生育了两个儿子的她,在丈夫离开后,她是如何坚持中共湘区委员会的日常工作,参与长沙、平江、湘阴等地的武装斗争的呢?离开这里后不久,她更做出了一件惊天地、泣鬼神的壮举:在敌人严刑拷打下,她拒绝退党、坚决反对公开声明与毛泽东脱离关系。1930年11月的一天,杨开慧壮烈牺牲。这一天,一位贤淑的妻子永远告别了丈夫;这一天,3个年幼的孩子从此失去了母亲。为了中国这个大“家”,他们失去了自己的小“家”。
离开小院的那一刻,我在心底深处叮嘱自己:要经常来这儿看看,记住这里提到的每一个人!
再次凝望这清水塘边的香樟,瞬间我觉得:这些樟树生长在这儿,真是意味深长。民间认为樟树寓意吉祥、长寿、幸福、和谐和爱情,这些郁郁葱葱、“大有文章”的香樟不正是历史变迁的见证者和人们安宁幸福的守护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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