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 流淌在春天的画

  ■谭纯武

  这天,我去大光洞的沿溪写生,花执意要跟我去。

  一路花没多话,像是有心事。她是85后,十六岁从北方乡下只身一人来长沙念书,毕业后就留了下来。她十分好强,人也勤奋,打好几份工。去年她认识了一个公务员,也是80后,半年后他们就走进了婚姻殿堂。男方是本地人,家境也不错。可自从结婚到现在,两人争吵不断,大年三十还嚷着要离婚。惊动了双方父母,因此弄得很不愉快。直到花怀孕后两人关系才有所缓和。

  沿狭窄的山路盘旋一个多小时后,眼前豁然开朗,大光洞到了。蓝天白云,群山环抱,别有洞天。沿溪两岸修竹古木,花草茂盛。连绵的连云山山脉错落有致,宛如守护大光洞的最后一道屏障。我把车停在路边,然后在溪水旁支起画架,弄好画刀和调色盘;她坐在旁边的一块石头上,仍然没有开口。有些反常!但我不打算主动问她,由着她去。

  可我脑海塞满了浆糊似的,时间过去了许久,我的画布上还是一片空白。

  花忽然大哭起来,决堤似的泪水哗哗流淌,溪水一般。

  我仍然没有安抚她。哭吧哭吧,哭出来就好了,不然会积成哀怨的洼地,囤积久了就会发臭,使人抑郁。

  花落无言,流水不语。

  花终于开始说话了。她说只怪自己做事太冲动,要是再晚一二年作决定也不至于如今把肠子悔青。我说,当时我就这么劝过你,你不听,说什么非他不嫁,这世上哪有什么后悔药可吃!你这一辈子就认了吧!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她高声嚷嚷说,你才是鸡你才是狗,我那位,其实,除了好一口酒,少点进取心其他方面都好啵。但本小姐就是过不了这个坎!你看你,我举起画笔在画布上抹成一条弯弯曲曲的小溪,瞧你这副德行,含在嘴里是块骨头,吐了又是块肉。花沉默了。溪水上飘落着点点花瓣,满溪流香,轻轻一嗅,仿佛置身于飘香的世界,身子连同灵魂都醉了。

  南北两地,一个城里的,一个乡下的,能没有一点磕磕碰碰吗?山有山的无尘,水有水的明净。沿溪之所以是沿溪因为它深居僻处远山,要是把它搬到长沙城去还不如圭塘的水纯净呢!你呀,就是太矫情!

  你老说人家,你自己呢?她突然将了我一军。

  我怎么呐?两个都痛苦的人离婚开始各自的新生活,不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吗?不像你,总是不从自己身上找原因。女人如水,要有水的毅力、水的变通、水的胸怀。不懂,太深奥!花嬉皮笑脸起来,红花还要绿叶配哦!姑奶奶,你最大的毛病就是太强势了,而且还无厘头。也只有你那位好脾气的男人才能让着你。

  讨厌,你怎么老帮他说话。我在溪水里画上了许多五彩斑澜的石头。我谁也不帮,谁有道理我就帮谁。你看看,沿溪石抱水,水洗石,相安无事。无论四季更替,风霜雪雨,它们较量着,磨合着,从不停留,从不纠缠,携手抵达大江大海。你这点事儿,跟它们比起来那不算事好吧。对了,莫怪我没提醒你,我拜托你以后别总在微信上扮祥林嫂好吗?家里什么破事都往外倒,你那位不跟你吵那才怪呢!

  黄昏时分,我构思的“流淌在春天的画”终于完成了!画得真好,花由衷地称赞道。再美的画也代替不了生活,生活中的画还得靠夫妻两人的点点滴滴去描绘。

【作者:谭纯武】 【编辑:黄能】
关键词: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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