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 一梦到西塘

　　■风在吹

　　西塘，一处积淀了上千年美丽的迷人所在，既是古镇居民祖祖辈辈恋恋不舍的生活家园，也是现代都市人涤去心头浮尘、体会淡泊宁静的绝佳去处。

　　西塘位于浙江北部，始建于唐朝，屋瓦连绵的明清建筑群、纵横交错的河道与姿态各异的石桥沉淀着千年时光。时间久了，人们往往忘记了它们的来历出处，这些遍布小镇的街巷、石桥、宅邸，有些能说出个子丑寅卯，有些可就没人能说出道道来了。西塘人静静地守着祖上传下的这一方水土，自得其乐地生活在小桥边、流水上，在小镇里慢慢地喝茶、悠悠地聊天、美美地品酒、闲闲地溜达。

　　西塘和别的江南水乡不同，它没有贵甲一方、富可敌国的大商巨贾，如周庄的沈万山；也没有精雕细琢、美轮美奂的南方园林，如同里的退思园。西塘的格局是普通的，普通中透露出一份悠然自得。水乡的生活是闲适的，大都市里忙忙碌碌的人来到西塘，会产生一种沉醉不知归路的奇特感受。

　　千年古镇自然有种种不同寻常之处，西塘最有特点的是那沿街的廊棚。建廊棚是民间的自发行为，每户枕河人家都主动挑出自家屋檐，家家屋檐连成一片，且风格统一，没有一根廊柱比别家突出，自然就成了廊棚。俗话说“与人方便，自己方便”，再没有比西塘的廊棚体现得更充分的了。廊棚的由来有一则仙话，说的是一位好心的店老板为一个装成乞丐的仙人搭棚避雨的故事，正应了中国那句“好心有好报”的古语，那位原先日子过得艰难的小老板就此飞黄腾达。

　　廊棚还有一个颇有意境的名字——烟雨长廊。长廊中设有供人休憩的亭廊或台廊，老人喜欢在此围坐一圈，啜茶聊天，休闲享乐。沿河一侧，设置了一排排靠背长椅，有人给它起了一个脂粉气十足的名称——美人靠，过往行人可在此停脚歇息或凭栏观望。古镇有了这么一条界于店铺和过道之间的庇护长廊，不要说过往行人无日晒雨淋之忧，连商贾贸易也变得从容不迫。当你在游龙走蛇的长廊里漫步，一色的灰砖地面，一式的圆柱木架，是那样古拙淳朴，轻松惬意。

　　除去廊棚，西塘还有一道原汁原味、饱受人青睐的景观，那就是遍布古镇、四通八达、纵横交错的巷弄。它们既是交通要道，又是住宅建筑的附属物。镇子处于水网之中，陆地被水域包围，显得有些局促。当人们进行建筑规划时，须精打细算，惜土如金。无论是大户人家或平民百姓，不管是盖店铺还是造作坊，或建馆舍民居，占地面积都要精心测算，一条条长短不一、宽窄不一的宅弄即应运而生。如今，镇上诸多明清年间的老宅院里，依然住着人家，男女老少，晨出暮归，在巷弄里穿行进出，赋予了巷弄鲜活的生命和无穷的魅力。

　　西塘有九条小河流过，水气充沛，一年中大多数清晨都是云遮雾罩的，烟气迷蒙中，左看右看，映入眼帘的都是中国传统水墨画的景色与韵致。想更深入地看看西塘，租条小船是个不错的主意。橹声欸乃，水波清漾，低处是排列有序的河埠头，高处是翘望蓝天的马头墙，中间是一户户水上人家。这是你和水乡关系最为密切的时辰，你走进了古镇深处，西塘亦沉入你的心底，那份神仙的滋味，多少年都不会忘记。

　　西塘河道纵横，桥自然是少不了的。千姿百态的桥镶嵌在交错的河塘上，到处都是小桥流水人家的图画。西塘现存古桥20余座，有名者如来凤桥、五福桥、卧龙桥、渡禅桥等。桥多为单孔或三孔石柱木梁桥，在经历了漫长的岁月磨洗后，仍牢固挺立在碧波荡漾的河道上，犹如“卧龙凌波，彩虹飞架”。站在桥上眺望，只见岸边店铺参差，桥下扁舟如织，欸乃桨声悠扬，水乡繁忙的市井尽收眼底，令人沉醉其中。

　　西塘的傍晚和夜晚也极具情调，此时，太阳退到城外去了，古镇暮色渐沉，转了一圈的游客早已散去大半，西塘又重归宁静。在外忙碌了一整天的古镇人先后归来，大家小户都在享受他们的天伦之乐，其实这当儿才是西塘最好的光景，最能见出西塘的种种美色，尤其是廊棚上一盏盏红灯笼亮了起来，把一条河道弄成微醺薄醉的样子，为西塘增添了一份暖暖的色调与情怀，美丽得让人感动。

　　在西塘，你很容易明白，什么叫活得自在、滋润，什么叫活得有滋有味、有板有眼。在西塘行走，不需带有明确的目的，在蜿蜒逶迤的廊棚下，在老人平和的微笑里，在西塘女子清丽的背影中，都能感受到一份平时苦求不得的轻松惬意。如此，不论是看西塘人遛鸟、晒拖把，还是看西塘人做茴香豆、做生意，都成了一种妙不可言的享受。

　　西塘，一座水乡古镇的名字，一个故乡般亲切的地方。一梦到西塘，想想都令人怦然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