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着阳光穿行于时光隧道

                               佘利娥

   一束晨阳，透过窗玻璃照进书房，我从慵懒的睡梦中醒来，沿着阳光指引的方向，绕过厅堂，来到我的书房，和着阳光穿进时光的隧道。

   在时光隧道里，我疾步走近老舍。老舍先生的文集摆在我书柜第二格左上方，我伸手把书籍从书缝里抽出来，吹了吹书上被阳光照见的浮尘。我喜欢看老舍先生的文字，第一次在收音机面晤《四世同堂》，那时的电台，每天中午时分有个听书节目，播放许多优秀著作，老舍的文字从播音员的说书中，成串地飞出收音机匣子，传到我的耳朵，我从那一串串的文字里，知道了我所在国度旧时光的人和事，和那时人们的精神面貌。我从书籍中不断涉猎时光隧道里的印痕，“他于是开口，声音高亢，表情细腻，吐字行腔，精雕细琢。梁红玉以一弱女子，不惧强敌，不畏艰险，在长江之上，迎着汹涌波涛，擂鼓助战。说书人凭一面鼓，一张琴，演得出神入化。只听得风萧萧，水滔滔，隆隆鼓声震撼着将士们的爱国心弦，霎时间，万马奔腾，杀声震天……”老舍的《鼓书艺人》，从一个这样的侧面，让我看到当时艺人们用艺术演绎当时人们面对强敌，毫无畏惧，内心揣着爱国情怀。书房是知识集聚地，我在里面恣意徜徉。“他想给孩子们唱上一段，可是心里直翻腾，开不了口”，说书人的哽咽里，蕴藏了他们无限感慨，此时此刻看到眼前的一切，他们思绪万千，无法平静的心，堵塞了他们的嗓门。

   看到此处文字，我的耳边仿佛响起：“假如我是一只鸟，我也应该用嘶哑的喉咙歌唱”，爱到深处的情感，都会被撕裂般的痛苦，淹没那铿锵浩荡激情。1938年10月，武汉失守，日本侵略者的铁蹄猖獗地践踏中华大地。艾青和当时文艺界人士一同走出武汉，来到桂林，他把对祖国的挚爱，对侵略者的仇恨化作文字，浸于骨血，我仿佛看到他放下手中的一切，拿起随身携带的纸笔，挥下“我爱这土地”。“用嘶哑的喉咙歌唱”，令人心动的诗句，让我仿佛听到作者对土地爱的豪迈，用嘶哑的声音呐喊出来。他把自己幻化成一只鸟，鸟的声音本来是优美清脆的，不会有“嘶哑”的声音，艾青却特别强调“用嘶哑的喉咙歌唱”。当时悲壮的时代氛围——抗战初期，艾青特殊个性与气质，他用这种特殊方式，附着于鸟的身上，对土地的爱得如此激烈，坚贞与顽强，即便面对眼前这一片浸满着苦难的土地，也还是无条件地去爱它，永远不知疲倦，竭尽全力地去为这片土地去歌唱，去奋斗，哪怕疲累得令嗓子嘶哑也不停息。

   艾青的绝唱在我脑海里反复回响，翻腾，它带着我继续流连于时光隧道，令我不停地在这些文字里畅游，我的灵魂已沉浸于这段抗战历史的长河之中。书房让我遍尝百科之宝藏，我的手在书柜里继续摸寻，“走不尽的山峦的起伏，河流和草原，数不尽的密密的村庄鸡鸣和狗吠，接连在原是荒凉的亚洲的土地上，在野草的茫茫中呼啸着干燥的风，在低压的暗云下唱着单调的东流的水，在忧郁的森林……”我的手触碰到了穆旦的《赞美》。正值中华民族抵御日本军国主义侵略最艰苦的年代，穆旦以这样美的文字，唱响一曲高昂的民族精神之赞歌，“……蔓山的野花，阴雨的天气，我要以一切拥抱你，你我到处看见的人民呵，在耻辱里生活的人民，佝偻的人民，我要以带血的手和你们一一拥抱，因为一个民族已经起来”，带血的手，染红了这片绝美的文字，我仿佛穿越到那个硝烟弥漫的年代，看到从这段历史走过来的艰难与困苦，经历了泥泞和布满荆棘的路，而每一次痛苦的经历，都给予了一个民族一次又一次痛定思痛的幡悟。“我们无言的痛苦是太多了，然而一个民族已经起来”，这欣慰而放松的语气告诉这个世界，东方的巨龙开始腾飞。

   我披着满身的朝阳，走近书房靠东南面的窗子前，深深呼吸一口清新的空气，把刚刚品味的文字铭记于心，和着普照大地的阳光一起，昂扬起斗志揉进崭新的时光隧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