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中国年关,喀布尔漫天飞雪。远山披薄纱,黑白相间,宛若传统水墨画。地上越来越厚的积雪,留着深浅不一的脚印。再大的雪,也阻挡不住离人归国的脚步。
中铁十四局的厨师精心准备了一桌火锅,一锅水饺。工地简易的活动板房外,寒风凛冽,雪花飞舞。屋内热气腾腾,香飘四溢。在外辛苦一年的兄弟们开怀畅饮,大快朵颐,提前感受到了年味。去国怀乡,身在异国,年味更浓。
中铁十四局驻阿富汗办事处总经理、工程师王志强,来阿工作近十年,多数春节都是在喀布尔度过的。
危机四伏
提到王志强来喀布尔的缘起,要从2005年说起。那一年,中铁十四局加快进军海外的步伐,对驻外人员进行系列培训。年轻的王志强,此时也成为培训大军的一员,在国内为他的驻外历练积极准备。而就在几个月前,十四局在阿富汗昆都士的一处工地遇袭,11名中国工人遇难。这给工作人员带来的心理冲击非常大。2007年,经过在印度的一段历练后,王志强被派往阿富汗,担任工程部长。
彼时的阿富汗,局势依旧动荡。王志强临危受命,抵达喀布尔当天即奔赴工地。建设项目是瓦尔达克省首府迈丹沙赫尔至巴米扬的一条公路。从喀布尔到建筑工地,只能通过汽车出行。王志强回忆道:“我们的车在路上走,直升机就在头顶一直盘旋,两边都是荒地,心里没底。”
的确,在这个国家从事工程建设,需要时刻警惕危险。
迈丹沙赫尔至巴米扬的这条公路全长70公里,修到20公里处,王志强亲眼看到他的一位同事驾驶一辆皮卡遭遇路边炸弹,车从炸弹硝烟中驶出,同事侥幸无碍,可谓死里逃生。
公司驻地跟着工地走,路修到哪里,驻地就跟到哪里。王志强说:“有一回,我们开车返回驻地途中,遭遇美军与塔利班交火。汽车前方的美军狙击手将红外线探头对准我们。情况十分危急,我赶紧让司机倒车以示友好,但对方依然不放松警惕。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让司机停车,自己跳下车,两手空空,大声喊话解释,告诉他们我是中国工程师。我没有让司机下车,因为司机是当地人,我担心他下车后可能会被误射。那一次差点擦枪走火。最后我们绕行数小时,平安返回驻地,发现驻地三道大门最外的一道布满弹孔。”
最无奈的是,明知有危险,却依然要坚守。王志强说:“有一次,我们正在为一座桥梁打混凝土,不远处突然传来爆炸声与枪声,清晰可辨,战场离我们大概只有三四公里。子弹不长眼啊!但如果我们躲开,前期付出的劳动与材料就只能全部报废,因为打混凝土需要连续作业。我们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千活。”
“中国师傅”
王志强和他的同事们面临复杂的安全形势,可谓在枪林弹雨中冒着生命危险在建设施工。不仅如此,他们还面临当地技术工人短缺的难题。
海外员工本土化是很多企业走出去的选择,这一方面可促进当地就业,另一方面可减少中方人员派出,降低安全风险。因此,十四局注重建设当地雇员队伍。迄今,已有很多当地员工在这里工作超过5年甚至10年,不仅掌握了一门手艺,过上了富足的生活,并且十分认同中国企业的文化。
王志强的助手是一名29岁的阿富汗小伙,名叫纳吉布拉·阿里,17岁时就加入中铁十四局。阿里从一名翻译做起,在“中国师傅”的指导和帮助下,不断学习工程专业术语,对工程项目由门外汉慢慢变为内行人,因为表现优秀,被提升为经理助手。
曾经一无所有的阿里,经过在中国企业的打拼,在喀布尔已经成家立业,有房有车,还有了3个可爱的孩子。他说:“我在十四局学到很多,最深刻的认识就是,改变生活惟一的途径是诚实劳动。”
报喜不报忧
从2003年在阿富汗打下第一根桩起,十四局承建了多个项目,其中多数项目由王志强参与或主持建设。
在战乱国家工作近10年,王志强与家人总是聚少离多。
虽然外面经常爆炸,但是每次跟家人打电话报平安,他总是安慰家人:“放心吧,我们都不出门,很安全的。”但事实上,从事工程建设,基本上是露天作业,在户外才是常态。
作为父亲,他惭愧于孩子父爱的缺失;作为儿子,他更遗憾孝道未尽。从踏出国门的那一天起,王志强就不断对自己说:“尽忠即是尽孝。我们今天能够参与阿富汗的重建,背后是祖国的强大与稳定,这是中国企业能够走出去的最骄傲的理由。”
正说着,王志强起身看着窗外厚厚的积雪,一批兄弟即将归国,来年新人将至,十年的迎来送往,王志强历历在目。阿富汗见证了他的成长道路,也见证了中国企业在海外、在“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探索历程(摘自《环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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