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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生荷塘

      李武

      总是喜欢撇开世俗的东西去看待事物,去看君山野生荷花也是这样。只有置身于某种环境中,才有这一种感慨:原来荷花也可以盛开得这样蔚为壮观。这里有庄稼,有农家小院,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还有一眼清泉,当然还有欢喜和忧伤。路上偶尔有几个老人夹杂在几个打扮入时的姑娘中间,姑娘们划着一艘船穿行在荷花当中,脑子里便自然而然想起了那些诗句,当然不能跟古人比,她们或许就是为了在这个夏末图个凉快,装模作样要一旁的摄影师按快门,穿着古装的姑娘在这么一片荷花里,加上脸上的胭脂水粉,镜头呈现出来的当然会好看。

      在野生荷花园的门口,我跟一妇人用普通话交流,她在一个桶里装满了一朵朵莲蓬,五朵捆在一起售卖,桶里的水是打了荷塘里的,她说这样莲蓬不会那么快坏掉,说莲蓬习惯了荷塘里的水。问怎么卖,10元一把,不用还价,拿了10

      元现金给她。又问,里面荷塘莲蓬上的莲子能吃吗,她回答说能吃,但野生的没她家里种的这种好吃,等莲藕熟了的时候,底下的莲藕倒是非常美味。她的摊子摆在一棵大树下,树上有蝉鸣,远处的树上也有蝉鸣,撕扯着在叫。在这个夏末初秋,蓝天上飘着白云,旁边的一块大喷绘上写着前几天还举办过荷花文化节。

      一艘中大型的船被一上了点年纪的人操纵着行驶在荷塘中间,水流哗哗的声音不绝于耳,不时有几只调皮的鸭子在船的前面游来游去,见船开过来便一下潜入水中,开船的人说这是野鸭,一点都不怕人,嚣张得很。

      我们去的时候,烈日当头,当地人说野生荷花一般只在早上才盛开,烈日下会聚拢成花苞的形状。船慢慢行驶在特意开辟出来的水路上,眼睛所到之处都是荷叶荷花,此时内心是震撼的、是孤独的,这种震撼来自这一大片荷花,这种孤独是源自自己的经历,可能只有在这样的时候,内心才会有机会去回望自己的来路。船上当然还坐了别的游客,都举着手机在拍照、录视频,发个朋友圈发个视频号,再在朋友圈下面定位,说明到此一游了,这是很多人惯常的行为方式和习惯。我想,我也会记得有那么一天,我来过这里,与这些人相遇过。

      夏末温度很高,置身在荷园,不怎么觉得闷热,从荷塘里吹过来的一缕风,带着些微凉意。周边关于荷花的文化当然做得很足,有周敦颐塑像,有《爱莲说》,有荷桥……我推门进了一间奶茶咖啡屋,咖啡的香味和奶茶的香味夹杂在一股冷气里扑面而来,玻璃桌镜面下压着一张打印的粉色的纸,上面写最低消费10元,我立马到吧台点了一杯柠檬茶,20元。吸了一口,顿时就有了透心凉的感觉。旁边一个戴着蓝牙耳机的女孩正全神贯注看着手机屏幕,矜持而骄傲的样子,同时眼神不时朝玻璃门掠过,我想她一定是在等人,她是在现实与虚拟的两个世界来往。

      雨就在这时毫无征兆地落下来,密集的雨点掉落在荷塘上,砸出一个个大的涟漪,噼啪作响的雨也没有把女孩的眼神挡住,她放下手机不停地透过雨帘向外张望,等的那个人还没来。百无聊赖中,她又重新拿起了手机,如今的人似乎除了手机就没有别的东西了,手机使很多人对现实生活开始厌倦,沉迷在虚拟的世界无法自拔。一旁的箩筐里放满了一朵朵的莲蓬,还有几枝含苞待放的花骨朵映衬,拿起其中的一枝嗅了一下,荷花的清香还在。屋内的人都被这场突如其来的雨挡住了自己的脚步,雨打落在荷叶上,形成了类似露珠的形状,从叶片上不断往下滴落。风雨走廊里也站满了避雨的人群,这些来自不同地方的人,各自操着不同的乡音,在他乡与一场雨邂逅。

      雨小了些,女孩始终没等到要等到的人,只好撑伞悻悻地走进了淅淅沥沥的雨中,背影迅速消失在我的视线里,屋里的人也纷纷走出去。此时,暮色袭来,将整个荷塘包裹进暮色的静谧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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