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味蕾上的乡愁

      小武

      对于故乡人来说,过年当然是一年中最盼望的日子。腊月二十七八就开始忙着大扫除,贴春联,买年货,但在我的故乡,更喜欢自己动手做年货。母亲在厨房里忙着做糍粑、米豆腐和炸豆油饼。父亲还在单位上忙工作,孩子们却在雪地里追逐玩耍,堆雪人、放鞭炮。

      故乡人好吃糍粑。逢年过节,来了客人,必有糍粑上席;喜庆诞辰,常以糍粑为礼品。

      在故乡,糍粑也称年糕,它的原料是糯米,粒粒珠圆玉润。在做糍粑前,将糯米用冷水浸泡一晚上,然后用木蒸笼蒸熟,待到糯米饭香滑、软烂才出锅。将其放在石臼里,用木棰将糯米饭打成粑粑。打糍粑是儿时的回忆,有着浓浓的年味和乡情。

      或蒸之、或煮之、或煎之、或煨之,吃时蘸少许白糖,尤为香甜可口。较之其它地方的糍粑来,故乡的糍粑柔软、有嚼劲,外地人来故乡,但凡吃过的无不交口称赞。

      故乡的糍粑做工精细,储存也十分讲究。做成的糍粑放置特制的木桶里,用上等的井水浸泡,一天换一次水,十天半月不开坼、不变味。

      豆油饼是故乡的特色小吃,制作豆油饼的主要原料是早稻米和糯米。米和黄豆都需提前浸泡半天,然后将米研磨成水米粉,进油锅前加盐撒豆,倒入炸豆油饼的模具油炸便可。故乡的豆油饼不光放豆,也有放花生米、芝麻的。

      每逢农历年前,家家户户都要准备做几百片豆油饼。豆油饼不好做,做饼的糯米和早稻米要搭配得当,否则,硬了咬不动,软了则不脆。掌握好油炸豆油饼的火候也是关键。过了,容易把豆油饼炸糊;火候没到,则难以焦脆。豆油饼并不是我们故乡才有,全国许多地方都有,但远比不上我们故乡的好吃。

      我们故乡的豆油饼酥脆咸香,放到嘴里嘎吱一响,一股豆香味溢满整个口腔,吃了还想吃。父母在世时逢年过节总要托人带来几十上百个豆油饼,单位同事们一抢而空,吃后总要夸奖一番,尔后叹惜我带的太少了。

      父母已不在人世多年,我就再也没有这个口福了。去年我曾回忆着做过一回豆油饼,却如同吃浏阳老式回饼一样,非得有好牙劲不可。

      豆油饼虽好吃,却很焦脆。多用里面装有石灰的坛子来保存。坛盖须严实,否则,皮了如嚼木屑一样。

      米豆腐要算得上故乡小吃一绝了!我们故乡吃米豆腐一般在春节前后,是要伴随喜庆气氛的,平时极少吃。

      挨年边,家家户户都做米豆腐。做米豆腐则是件轰轰烈烈的事情。要么不做,要做少则一二十斤米,多则三四十斤。大年三十前夕,父母用石磨磨一大桶米浆,然后用大铁锅不停地搅拌,以免烧糊,待到呈现稠黄色后,加入适量的石灰水,舀入大盆大桶,冷却之后, 再用清水养着,这样才算大功告成。

      故乡过年这些日子是不做事的,除了玩就是吃,备下米豆腐可以吃到正月十五散节。在家乡,仿佛只有吃过一碗米豆腐,这个年才算收了尾。

      自家或来了客人,为了应急,取一块米豆腐切成小块,以萝卜干、腊猪肠作佐料,再撒上一把干辣椒末和几点葱花。满满的一大碗,吃得你胃口大开,满头冒汗,大呼过瘾,真有一种说不出的舒服。

      过小年这天我回了一趟故乡。故乡镇上古街我好不容易寻到一个店子,吃了糍粑、豆油饼,也吃了一碗热乎乎的米豆腐,但全然不是从前的味道了,留在儿时记忆中的味道,是妈妈的味道、故乡的味道!人在异乡,胃有故乡,多少人以梦为马,仗剑天涯,但越走越远,年岁越长,越会回想起故乡的市井烟火。故乡的食物留给我们的,远远不止味蕾上的酸甜苦辣咸,还有风物、气息,过往的岁月和记忆,难忘的亲情和乡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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