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建军
过几天便是我的生日,生日一过,我便是年过半百之人了。
这几天做了一个梦,至于究竟是哪一天,已经不记得了,梦里的场景很真实。清晰地记得,一白发老者站在湘江边,对我回眸一笑,“嘿,老头”。这位白发长者很慈祥,似乎哪里见过,却一时又想不起来。
在现实生活中也有过这样的际遇。走在大街上,或走在小区的林荫小径上,偶尔会有小孩走上前来,冲我叫“爷爷好”。而最尴尬的莫过于在饭桌上,一美女端着酒杯突然向你走过来,“大叔,您随意,我干了!”
想来这也怨不得别人。人家说男人即使到了60岁,也会和50岁的样貌差不多,可我还不到50岁就已经像60岁的样子了,只能怪时间之倏忽,或者怪自己长得着急了些——不仅头长得特别大,油腻大叔的大肚腩早就中部崛起了。
除了健康的因素之外,我其实是没想过要减肥的。在我看来,不修边幅,样子油腻一点,至少不会招蜂引蝶。于我而言,增添了不少安全因素。妻子确实很大方,不光给我买了许多新的衣服,还专门给我安排了健身教练。只可惜效果一般。两个月的坚持,也只缩水了三两。
这身肉着实难以减下来,不过喝酒确明显减少。首先是应酬少了许多,吃什么喝什么其实不重要,关键是跟谁在一起,要是需要讲违心的话,几杯下肚,嘴里就开始跑火车,尽是对别人的逢迎之词溢美之词,这饭局我是当然吃不下去的。如今的饭局“纯粹”了不少,一般也不会劝酒,我本身酒量有限。到了桌上,我便会主动坦白。便被批准以水代酒,众目睽睽之下将矿泉水倒入分酒器,再分到小酒杯。尽管杯子里的是水,但我一定将水喝出酒的味道来。我也不会“随意”,我会“先干为敬”。
举杯在乎的是一种仪式感。我有一兄弟从不喝酒,据说他身体里就没有能解酒的酶,以前每次喝酒,他都只能表示歉意。自从以水代酒以来,他在饭桌上活跃了不少。他会端着小酒杯和分酒器绕场一圈,一饮而尽,似乎要把这些年没喝过的酒给补回来。
年近半百,圈子也在做减法。不是志同道合,臭味相投者,也坐不到一块,偶尔加了微信,一般也不会主动示好,几周下来,如没有联系,别人长什么样子也不记得了。
这两年新增的网友里,周先生算是唯一一个互动比较多的。他比我小2岁,学历却高了不少。他喜欢别人称他为老师,他喜欢上讲台,讲那些问题孩子和孩子的问题。虽然满口的邵阳话,但是那一刻,他在讲台上是闪闪发光的,就如同我举起相机的样子,也有人说,我浑身都闪着光。他因此收获了不少美女妈妈的微信,有的甚至带着孩子上门请教,据说很多效果还不错。如此一来,他负责讲课,我负责当他的联络人。
年近半百,乡音未改,故乡已远。6年前,父亲仙游,留下我体弱多病的娘亲。幸好有老妹的照顾。我在这头,娘亲在那头。如今,女儿已是高三。我回去看娘亲的次数也相应减少,一想到她渐渐发白的头发,行动迟缓的步伐,经常会让我泪流满面。
有人说,当我们背上书包的那一刹那,就已经开始了离家出走的步伐。
就在今日,兄弟提前发来祝福:“人间五十不为翁,恰似红日挂长空!”我欣然收下,给他回了一个拥抱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