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访谒一师

  •   邹麟  摄   邹麟 摄

      谢宗玉

      是个黄昏,我就进了湖南第一师范。

      在我的眼里,一师是毛泽东的一师。毛泽东从闭塞的韶山冲出来,在里面整整待了八年,由一个懵懂无知的三伢子,变成敢为天下先的职业革命家。是一师在毛泽东面前推开了世界重重叠叠的窗户,让他拥有了一双透过现象看本质的火眼金睛。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一师对于毛泽东,有一种炼丹炉的意味。一个多世纪过去了,我依然觉得里面的每一角翘檐,每一根柱子,每一张书桌,每一草,每一木,都还透着灼热的气息。我怕一不小心,就会把那颗洇着雨雾的心给点燃了。

      “千年学府,百年师范”,其重重院落,自南宋创办城南书院以来,卧虎藏龙,深不可测,毛泽东是一师璀璨星空中最亮的星星。

      但推门而入,竟似在时间的隧道里跌了一跤,一下子就与上世纪初的青年毛泽东狭路相逢。他高大的背影、浑厚的声音、爽朗的笑容、明亮的眼神,不经意就从各个角落里浮闪出来,待我细看,又淡淡地隐去。弄得我神经兮兮,怅然若失。而一师的今人还要处处标贴,昭告游人,哪儿是毛泽东曾经读过书的教室,哪儿是毛泽东曾经演讲过的讲台,哪儿是毛泽东曾经洗澡的井台,哪儿是毛泽东曾任主事的一附小。还有毛泽东青年时的照片、雕像、读过的书、写过的字、用过的东西,都一一陈列在我的面前。

      毛泽东在一师勤奋好学,著文纵横捭阖,气象万千;喜欢风餐露宿,雨中狂奔,冷水淋浴,以砥砺意志,锻炼身体;上忧国家、下察民情,以天下为己任,毫无私心,喜欢与百姓打成一片,急人之所急。言必行,行必果……

      那是怎样一个棱角分明、坦荡热情、胸怀理想的热血青年!如果我还是二十出头的年纪,如果能回到那个时代,凭他一张辩古论今的巧嘴,凭他一腔忧国忧民的情怀,说不定在1915年秋天,他向长沙各校发出征友启事的时候,我也会热情响应,并成为他的莫逆之交。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正是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的年纪。我那颗柔软多汁的心灵经过他思想和灵魂的烈火一炼,或许就砥砺成了关汉卿笔下那颗捶不烂砸不扁的铜豌豆了,谁知道呢?人是环境的产物,有这么一个想挽民于倒悬之中的仁人志士在身边,对我该会产生怎样的影响?

      只可惜,我的青年与他的青年,在时间链上隔着无法逾越的一段,世界的大事,差不多都由那个时代的人作了定夺,我辈中人只能做一些补缺拾遗的小事了。百年风云已过,但余热仍存,我不知生活在这片热土上胸怀抱负的学子,在言行中,在睡梦里,是不是常有一股异样的豪情,如地底的岩浆突然滚涌上来,疾走全身每一条血脉,使自己壮怀激烈,并由此奠定了自己的人生观和价值观?

      过室、穿堂、转廊,经铺满细碎石子的水井旁,上妙高峰,此水井是当年毛泽东淋浴冷水的地方,现在作为文物保护起来了。井台周围,清冷幽暗,岑寂无声,只有一株虬枝盘桓的石榴树峥嵘地挺立着,似乎在维护当年的繁盛。我在井边久久地伫立,沸水似的人声在隔得远远的四周诠释着现代喧嚣的日常生活。蓦然惊觉,才发现,自进门以来,我一直在毛泽东和他那个时代的包围之中。

      在上妙高峰一路转折的回廊,一群群学子突然如野马似的奔跃而下,从我身边呼啸而去。扑面而来的青春之风,让我忍不住大兴沧桑之叹。他们中间,有浓眉大眼的美少年,也有笑靥如花的美少女。他们的眸子是那么清澈,他们的容颜是那么纯稚。而他们稍显亲密的交谈,又让我一下子回到了自己的大学时代。

      妙高峰的最高处是火炬楼。火炬楼庄重高大,有人民大会堂的模样。上面是毛泽东铁画银钩的手笔:改造中国和世界。字形和字义都很见霸气。火炬楼最高处的正中央,还有毛泽东的亲笔题词:第一师范。在铜像广场,我从一场球赛看到了一师人的生机和活力。那种你追我赶、喊成一片的快乐场面,真让人热血沸腾。是啊,那一届届一代代平凡学子,从学校毕业后,在各行各业,吃自己的饭,流自己的汗,乐自己所乐,忧自己所忧。就算是一株小树小草,也可活出自己十足的精彩。

      一师时的毛泽东,是最为精彩最为纯粹的一个人,他身上所绽放出来的五四时期的美玉般的光芒,将永远照耀着一师的青年乃至环宇所有的青年一往无前。

      从妙高峰下来,绕道一师附小,正是放学之时,一群小学生汇成欢快的洪流,簇拥着他们的老师,从古老的门廊里涌了出来。我回过头,再一次陷入恍惚之中,因为我看到了人群之中的青年毛泽东和杨开慧……我还看到,青春的激情,洋溢在他们的眼角眉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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