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鹏飞:女儿在哪,心在哪
早一向,破了按“步”上班的戒,我被借调到上级单位工作,离家有点远,生活规律被彻底打乱。
上班第一天下午,快下班了,妻子来电:下班直接去省儿童医院,女儿腹部剧痛,在急诊室。
进入医院,五岁多的女儿眼巴巴地望着我,没了往日的欢乐。头耷拉在我肩上,女儿任由我抱着在医院里爬上爬下,照片、验血、验便……望着护士扎针抽血,我心都痛,女儿却特别配合,也许相比肚里的疼痛已是小巫见大巫了。晚上十一点,初步诊断是急性阑尾炎。马上办入院手续,此时女儿哭了:“爸爸,我要回家。”手续办好,晚上十二点多了,我才想起没吃晚饭。
第二天早高峰。南北贯通的环线801路公交又来了,司机劝着欲上车的乘客:“挤不上了,坐下一趟车,空点。”公交公司是不是统一培训过?上一趟的司机也是这么说,我被“带笼子”,没上。
那些天,我奔走于家、单位和医院间。下班来的时候,女儿手术已结束,身上插满管子,一个鼻孔插着氧气管,一个鼻孔插着从胃里抽食物残渣的管道,手上打着吊针,下面还有导尿管,安静地睡着。术前,医生云淡风清地告诉疼痛的女儿:崽崽,把你肚肚里的毛毛虫夹出来,就不痛了呀。公交司机、医生都这样轻松地说着善意的谎言,其实和我一样,肩上扛着沉甸甸的责任。
术后,女儿白天睡觉,晚上精神好,看完一个《西游记》视频,还要一个。和她讲视频有害视力,她便耍无赖:“肚肚哎哟,肚肚哎哟,很痛,很痛。”微创手术,打了三个孔,孔上敷着三个黑色的药包,麻药醒了,痛是肯定的。手机视频让她忘了疼痛,比麻药还管用。
“爸爸,明天下班,你帮我买西瓜味、柠檬味、香蕉味……五个棒棒糖。”医院的嘈杂声音,女儿的哼哼唧唧,让妻子上火了:“崽崽,医生说了,吃不得,不能买。”“我又不是要吃,我只是摸摸。”女儿倔强地顶嘴。
我说你答应不吃,明天就买五个棒棒糖来。妻子瞋目:“每次都是我做恶人,你做好人。你一到,她就娇气了。”我无奈地笑笑:“好人坏人,都是为了小人。”父女俩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女儿在哪,心在哪。什么味都混合在一起的病房,挑衅着我的过敏性鼻炎,眼泪鼻涕一把来。尽管我脑袋要爆炸了,晚上没到十一点,女儿不“指示”,我还是不敢也不想走人。即使离开了,也诚惶诚恐,和单位的诚惶诚恐叠加成“诚惶诚恐”的N次方。
整天劳累奔波,一上出租车,眼皮打着架,我眯着。下车时,下着雨的老天爷,只提醒了我带走雨伞。收着司机找回的钱,随手往口袋里一插。口袋里的钱不断由红转绿“化整为零”,直到没了。
“刚才,我在下面买包子的时候被人当使用假币的骗子了。我掏出来的确是50元的假币,估计是坐的士收的。”
女儿发话了:“爸爸,你把我的魔法棒拿来,我要变变变,把假币变真钱。”我说:“你又不是魔术师刘谦,变不了钱。不过爸爸码字,有可能赚回来。”女儿的话,经常给我启迪,因为她用的是跳跃的思维方式。
人生,不经一场大病、不受一些欺骗,就无法获得这个残酷世界需要的免疫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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