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 吾家有女

　　■余想

　　不知不觉，女儿已经一岁两个月了。回想她刚出生的时候，眼睛、嘴巴、鼻子还那么小，像点在画纸上的颜料，而时间则是蘸水的画笔，慢慢地将她晕开。

　　我和妻子抱着她逛街的时候，店员总忍不住地想要抱她，不吝啬溢美之词，好可爱啊，眼睛好大。她当然不知如何回应，只瞪大眼睛，看眼前陌生的人。后来她就倒在我的怀里睡着了，她似乎每次出门，尤其是逛街，都会睡觉，我看着熟睡的她，水煮蛋般的肌肤，因剃头长得特别慢的头发……心顿时变得柔软，累了也不敢把她放下，怕惊扰她的美梦。

　　一个多月没出门了，宅在家里这些日子，我像一个辛勤的农夫，以陪伴作为养分，看她渐渐长大，看她抽出爱美的芽，在平凡的枝叶上长出独特的花。她会自己打开火火兔，跟着里头的旋律，乱舞着；她会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微笑、亲吻。她也学会了走路，不再像以前那样，走几步腿就软了，她可以挣脱父母的双手，伸开自己稚嫩的小手，在屋子里转来转去，仿佛一名斥候。有时走累了，眼看晃荡的身躯快要倒下，她会就近找东西扶着，一如她每次用力扔玩具，眼皮总要眨一眨。

　　走路的好处之一，是她可以把围栏里的玩具，一件件搬到茶几上，我有时捣蛋，把围栏的门关上，她便抓着门放声大哭，我只好又把门打开。我好奇她费力地分批把小汽车、小风扇、积木搬出来，是在盘点猎物吗？她的脑海里有我无法监理的部分，搭盖出未知的建筑物。

　　比起走路，她的语言能力还在开发阶段，但已会运用指令，想看电视就指着遥控器，想喝水就指着保温杯，说出来的口音像松开手指的气球，四处喷发，最后失去原形。但有一个词仿佛在心里扎根，她看到我会说“爸爸”，或者“爸比”，声音干净清脆，妻子不解，明明她天天陪伴她，却不会喊妈妈。还有一个词是“拜拜”，喊得极好，并且配上拜拜的手势。

　　爸爸一词极具魔力，她有时不停地喊，像我今天睡懒觉，她独自跑到我房间喊“爸爸……”。因为太想睡，便敷衍地说了声：“嗯。”睡眼蒙眬中，看到她被抱出去了。印象中的假期都有这段画面，当下油然而生一股幸福感，也更加体味了米兰·昆德拉说的：“幸福是对重复的渴求。”

　　常听人说，女儿是爸爸的前世情人，是否我前世欠了太多情债，所以今生要加倍偿还呢。不管有无此说法，我爱她，永远爱她，并愿她在未来的人生路上，健康、快乐、闪亮、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