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李焕英”，想听京剧《四郎探母》

　　■罗西

　　贾玲的电影、春节贺岁片《你好，李焕英》，票房已达几十亿元。看哭了所有进电影院的人。

　　李焕英是喜剧演员贾玲母亲的姓名，当时贾玲还在北京上大学，母亲为了多挣点钱，出了意外，离世……这成了她心里永远的痛。

　　于是她以母亲为原型，写了一部喜剧片：自己穿越回母亲年轻时代，加入母亲的生活，从中了解到母亲父亲的过往，并且“帮”母亲完成一些心愿，从中也把自己的心病、疼痛、遗憾得以化解、和解。

　　电影的前面有多好笑，后面就有多好哭。

　　一部贺岁喜剧片，可是看过电影的不少朋友都说：“我愿意贡献我2021年所有的泪水。”

　　这是一部朴素简单的电影，但是“母亲”两个字，就足够你哭一生一世。

　　里面有段对白：

　　“我以后肯定有出息。”“那肯定的。”“那你得等我。”

　　多少心愿是来不及、等不到。

　　我也很想穿越到我的母亲成长的时代，她的童年、青年，因为我有记忆起，母亲就是一个中年人了，那个时候，没有电，没有自来水，更没有照过相片。

　　很想像贾玲那样穿越回母亲的时代，给她一些温暖、照顾、安慰……做个后知后觉的聆听者。

　　我知道那些岁月，是兵荒马乱的，是灰色的，是一波一波的恐惧焦虑……

　　母亲是个童养媳，很小的时候就被送掉。

　　几岁？我不知道。

　　我还没有老之前，不知道了解父亲母亲的过往，有多么重要。后悔，惭愧。

　　现在才真正理解一首儿时唱过的老歌《听妈妈讲那过去的事情》里的一句歌词：“月亮在白莲花般的云朵里穿行，晚风吹来一阵阵快乐的歌声；我们坐在高高的谷堆旁边，听妈妈讲那过去的事情……”

　　母亲生前时断时续或无意里说的最多的往事，概括起来就是一个字：穷。

　　我从未见过的有血缘的那位外婆、我母亲的生母，听说有一次外婆带着一件什么东西去看望已送人的女儿（我母亲），结果怯步了，没敢上门见自己想念的孩子，而是把东西托给一位在田里劳作的邻居，她哭：“我穿这么破，怕给女儿丢脸……”

　　再后来，我虽小，但懂事了，每每庄稼青黄不接时，母亲要为下一顿四处“借米”……其实我也替她借过。

　　母亲常常用“心慌”来形容那种记忆里的饿。

　　从我妹妹、弟弟的相貌里，可以看出年轻时的父母是很漂亮的，母亲眼窝深，五官精致；父亲浓眉大眼，酷帅。

　　听母亲说，1948年左右，穷困的黄家开始做小生意，家道往上爬升。那时，母亲10岁左右，母亲身份证上的出生日期是1938年（我有复印件）。

　　接着是众所周知的“解放”了。所以，后来我们家庭“身份”被评定为“中农”，而不是当时最光荣的“贫农”。我上学后，每每填表格时，还为此感到不自在。

　　我马上去搜索1938年中国发生了哪些大事……

　　结果百度跳出来的第一条信息是：这年生肖是虎。

　　可我记忆里，母亲是属猪的。

　　于是我立即搜索，1930年之后哪一年生肖是猪，一查是1935年。

　　可能是改革开放后，农村才要求每个人有“户口”，才一一去落实每个人的生辰，而父母不识字，也不会推算自己的出生年月，估计是村干部马虎应付，就“大概”写个年月。

　　而每个人记忆里的自己属相应该是不会错的，懂事后能记住的最早的与自己相关的就是属相。

　　就这样我确定母亲出生于1935年，而不是1938年（身份证上的）。

　　为了不再错，我打电话给大姐求证。

　　我的童年，现在几乎没有什么长辈可以“见证”了，父母、舅父、阿叔……都已走了好多年，所以，要知道我父母的童年、青年就更难了，所以，我特别在意这次关于父母出生年份的“考据”。

　　打了三个电话，大姐没接，我就给三姐的儿子（外甥）微信留言“帮我问下你娘，关于外公外婆的属相”，没有及时回复。我就找妹妹，微信留言：“老爹老妈的属相是？”

　　妹妹当即回我：父亲属马，母亲属猪。

　　我就搜索“属马的是哪一年”，其中有个1930年；再从我抽屉里找出父亲的身份证，也是1930年，显然父亲身份证上出生年月是准确的。

　　我更为母亲感到难过。从小失去父母之爱的孩子，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出生年月？身份证上，母亲给自己的生日是4月，哦，4月有一树一树的繁花。

　　很快，大姐就打电话过来，说她刚刚出去了，手机没带。我开门见山问她，父母的属相，她毫不犹豫：父亲属马，母亲属猪。

　　后来，三姐的回复，也是这个。

　　看来，做女儿的会更细心一点。我有两个姐姐一个妹妹。

　　父母生养7个孩子，都难养，二姐6岁时夭折。特别是我，更是体弱多病。我受苦，其实母亲更受苦。

　　记得有次母亲去问“迷信”……有个“巫婆”说，这孩子这么多病、易摔，是因为孩子前世的母亲在暗中跟着，或许前世母亲还有记忆、舍不得孩子，所以总是无意里“伤害”到我……

　　小时候，听这个，会有一点害怕。后来就不怕了，如果真有前世今生，最慰人间风尘啊。

　　一不留神，我的父亲母亲就成了“前世”，就与唐诗宋词、古道西风瘦马、列祖列宗并列！

　　看完《你好，李焕英》那刻，我有点想听一段京剧：《四郎探母》。

（原标题：想听京剧《四郎探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