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国军
六月的康家坪,漫山遍野郁郁葱葱;西端的茅庵水库一汪碧波,青山倒映水中,景色宜人自不待说。这里的空气清新,负氧离子爆棚。也许是海拔较高的缘故,季节更替的脚步在这里慢了下来,似乎还停留在春天。
然而,这里最为知名的是土家打硪号子。
来到康家坪,这个地处张家界市慈利县高峰土家族乡的小山村,无论是在农家小院、田间地头,还是乡村舞台,你都能听到土家族特色浓郁的打硪号子——
(领号)打硪(那个)号子(吔)、(合)呀嗬咳呀,(领号)震山谷(哎咳)、(合)咳呀嗬咳呀,(领号)千军(那个)万马(吔)、(合)喂呀喂子哟喂,(领号)修水库(呀嗬)、(合)咳咳哎。(合)喂呀喂子哟、哟哟嗬咳咳,喂呀喂子哟啊哟嗬、咳咳。(领号)水库(那个)大坝(吔)、(合)呀嗬咳呀,(领号)要筑牢(哎咳)、(合)咳呀嗬咳呀,(领号)全靠(那个)硪儿(吔)、(合)喂呀喂子哟喂,(领号)打得好(呀嗬)、(合)咳咳哎。(合)喂呀喂子哟、哟哟嗬咳咳,喂呀喂子哟啊哟嗬、咳咳。(领号)有了(那个)水库(吔)、(合)呀嗬咳呀,(领号)粮满仓(哎咳)、(合)咳呀嗬咳呀,(领号)男女(那个)老少(吔)、(合)喂呀喂子哟喂,(领号)喜洋洋(呀嗬)、(合)咳咳哎……
听着这高亢有力的打硪号子,你仿佛穿越历史,穿越到了那些火红的年代。
其实,这是一个有故事的地方,这里打硪号子的历史悠长,悠长……
相传,1645年秋,大顺军高级将领李锦,自号野拂和尚,隐居此地。野拂率众武僧,披荆斩棘,垦荒造田,在康家坪修古茅庵水库,硬生生在湘西这个偏僻的山村,开出了一片片稻浪滚滚的良田。野拂隐居时期,文化生活极度匮乏,他领头创造出打硪号子,并由其衍生出来号子围鼓、号子对歌、号子戏、号子民俗和号子酒令五种艺术形态。
新中国成立以后,全国掀起兴修水利的热潮,慈利县30多年修建大中小各型水库100余座、山塘10000多个。在那个万众一心的火热年代,打硪号子在水库工地响彻云霄,它已融入康家坪人的血液,成了他们精神力量的源泉。据统计,全国打硪号子千百种,慈利的打硪号子独树一帜。全县搜集到有曲谱的打硪号子有15种之多。打硪号子传承团队已经将其升华成农民体育比赛项目。到目前为止,已举办四次大型比赛活动。
江垭镇细茅坪村是一块神奇的土地。这里流传的五种打硪号子,仅局限在这弹丸之地,占全县打硪号子种类总数的三分之一。主要传承人陈目英,虽然年过七旬,打硪号子张口就来,号词生动有趣,撩动人心——(领号)烤烟(那个)生产(吔)、(和号)哟哟,(领号)要加油(哪么)、(和号)呀嗬咳,(领号)当家项目、(和号)呀呀喂子哟、(和号)不能丢(哪么)、(和号)花照……
烤烟地里的打硪号子刚落音,莓茶基地打硪号子又唱了起来——(领号)你种(那个)烤烟(吔)、(和号)哟哟,(领号)我种茶(哪么)、(和号)呀嗬咳,(领号)莓茶效益、(和号)呀呀喂子哟、(和号)顶呱呱(哪么)、(和号)花照……
这里原本偏僻落后,缺乏致富的自然条件,国家“乡村振兴”的春风吹拂,土家族人用打硪号子活跃村民的文化生活,发扬团结协作精神,共同创建烤烟生产品牌,互助互帮,科学种烟。通过全体村民的长期奋斗,而今全村存款上100万元的农户不在少数。一个号子,一片金叶,让细茅坪彻底改变了贫穷落后的旧貌,走上了富裕之路。
更让人难以置信的是,三官寺土家族乡株木岗村有个投资上亿元的招商引资项目,是打硪号子团队招来的,堪称文旅融合的样本。打硪号子团队三次北上内蒙古,开展文化交流活动。从会议室到餐厅,从旅途到景区,打硪号子如影随形——
(领号)土家(那个)文化(吔)、(合)呀嗬咳呀,(领号)好有味(哎咳)、(合)咳呀嗬咳呀,(领号)号子(那个)酒令(吔)、(合)喂呀喂子哟喂,(领号)满天飞(呀嗬)、(合)咳咳哎。(合)喂呀喂子哟、哟哟嗬咳咳,喂呀喂子哟啊哟嗬、咳咳。(领号)湘蒙(那个)交汇(吔)、(合)呀嗬咳呀,(领号)大青山(哎咳)、(合)咳呀嗬咳呀,(领号)鹿城(那个)共饮(吔)、(合)喂呀喂子哟喂,(领号)酒一杯(呀嗬)、(合)咳咳哎……
打硪号子是一种文化符号,打硪号子所代表的地方文化的无穷魔力,促使投资商下定了投资的决心。
六月的乡村,回望是春天,向前是金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