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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没吃过菜薹

      梦宁

      “假如你没有吃过菜薹,无论你是谁,无论你享有多具世界性的美食家称号,无论多少网友粉丝拥戴你为超级吃货,我都有一个好心的建议——先,赶紧,设法,吃吃菜薹。”

      上面这段话不是我写的,版权归一个叫池莉的女作家,她的老家和我的家乡背靠背,两地之间的距离,用诗人的语言来形容,就是一刹那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我们都是吃菜薹长大的。“米酒汤圆宵夜好,鳊鱼肥美菜薹香”,不仅是清人徐鹄庭的感慨,也是日常生活的真实写照。

      菜薹历史悠久,叫法有很多,从紫菘这个称呼,可知它与大白菜是近亲。菜薹的全名叫油菜薹,根据颜色分,常见的有红油菜薹和白油菜薹。说白了,菜薹就是油菜的薹。“薹”,指蔬菜长到一定阶段后在中央部分长出的茎,比如蒜薹、韭薹、蕨薹等等。

      油菜本是重要的油料作物,但在无数吃货前辈的努力下,硬是通过不断改良,让它们一个姓了油一个姓了菜,姓油的用来榨油,姓菜的用来炒菜。科技成就未来,吃货改变世界。在美食美味面前,吃货的能量远超你想象。就普通人家而言,菜薹一般不会大规模种植,甚至连菜园里都没有它的位置。像我母亲种油菜的时候,一般选择猪圈旁的空地,或者门前小河的护坡。种油菜很简单,用个小铲子翻松一下泥土,然后将油菜苗栽进去,再用铲背敲击几下,把泥土夯结实点。不用平整土地,不用栽得整齐划一,完全是哪里有空栽哪里。

      油菜易栽也易活,用不了多久,就开枝散叶了。当植株有尺把长,个头健壮,叶片伸展,油菜就开始抽薹了。令人称奇的是,其他蔬菜多是春种秋收,油菜却是个例外,偏偏选择寒冷的季节。被霜打的茄子是蔫的,可傲雪凌霜的油菜正婀娜多姿,不光抽薹抽得欢,冠顶金黄色的小花也开得艳。“梅兰竹菊经霜翠,不及菜薹雪后娇。”只有亲眼见过油菜,以及正拔节生长的菜薹,才写得出这有真情实感的诗句。

      菜薹贵在嫩,老了就咬不动,还容易空心。我们常吃的是红菜薹,这种红不是鲜红,是紫红,连炒出的汤汁都呈紫红色。到了万物凋零萎谢之际,菜园里可食的蔬菜越来越少,我母亲随便出去转一圈,手里就多了一把菜薹。采摘菜薹,最标准的动作是掐,看哪株油菜抽薹抽得好,沿着薹根用手一掐,菜薹便应声折断。因为油菜都是随手种的,土壤条件不一样,菜薹的粗细长短也不一样。反正掐够一把了,大概就可炒一盘了,想吃了明天继续掐。只要油菜长势好,不用担心掐无可掐,过不了多久,被掐过的地方又会长出新的菜薹来。

      菜薹下锅前,先要洗净掰成小段。沿着根部顺着顶端往上捋,捋一段掰一段,直至去掉所有的老皮。去皮的菜薹更入味,也更嫩,口感更好。作为蔬菜,菜薹一般用来素炒,只是有的习惯焯水,有的习惯直接下锅。在我看来,焯过水的菜薹营养流失不说,色泽也不够鲜艳,尤其是汤汁不够纯正。

      菜薹清炒固然可口,既营养又健康,但吃起来寡淡寡淡的,着实有些浪费食材。我更喜欢酸辣菜薹,准备点葱姜蒜,外加一小把干红辣椒。一切准备妥当,等锅烧热,将这些佐料下锅爆香,再倒入水灵灵的菜薹。加入少许食盐、生抽、豆瓣酱调味,待菜薹炒熟,散发出浓郁香味,再多淋入一点锅边醋。这样炒出来的菜薹咸香软糯,酸辣爽口,用来下饭可堪一绝,丝毫不亚于大鱼大肉。当然,酸辣菜薹的做法更适合红菜薹,白菜薹还是清炒为佳,好在白菜薹上市时间较短,受欢迎程度也远非红菜薹可比。

      论起红菜薹,池莉笔下的武汉洪山菜薹名气最大。若干年前,我曾去洪山公干,别人专门赠送了两把洪山菜薹,起初觉得有些惊喜,打开一看顿感失望,误以为被人家糊弄了。原来,洪山菜薹长得一点都不标致,矮胖矮胖的,茎块又肥又大,全然没有我家乡菜薹亭亭玉立之感。吃的次数多了,才知这正是洪山菜薹的特色,家乡的菜薹吃的是顶端的细茎,而洪山菜薹吃的就是底端肥硕浑圆的茎块。“雪圃乍开红菜甲,彩幡新翦绿杨丝。”在万物萧瑟的时节,尚有新鲜的菜薹抚慰味蕾,又何必在意哪家正宗哪家不正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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