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燕
吃早餐时突然想起至少有三天没给父亲打电话了，赶紧拨去，没人接。吃完早餐，再打，还是没人接。
我的心揪起来。
“可能是出门忘记带手机了。”老公安慰我。
父亲说过，因为睡得早，每天清晨天没亮就起床了，洗漱、洗衣、拖地、吃早餐，此时天才蒙蒙亮。等天再亮点，他便去公园散步。
以前父亲的电话打不通时，我可以打母亲的电话。现在，母亲不在了，我除了反复拨打父亲的电话，再无它法。
就在准备回家一趟查看情况时，父亲的电话打过来了：“手机又忘记带了。以前出门，都是你妈将手机放在她包里，我什么都不用管，这习惯我一时还没改过来……我刚去了趟超市，给你们买了毛巾和牙刷。”
“家里不是有吗？”我问。
“不知你妈妈放在哪里了，我没找到，就干脆又给你们一人买了一套。”
那时，每次我们回家，母亲都会提前将被子床单睡衣洗晒干净，毛巾、牙膏、牙刷、拖鞋、漱口杯都会写上名字，用透明胶布胶好，像列兵一样排队站在洗漱间。我们回家后，母亲又将它们洗净晒干收藏起来……这些活，母亲一做就是几十年，从来没让父亲操过心。
“我还买了一些零食和饮料，不知合不合你们的口味，如果不喜欢，我到时再去买。”父亲的话让我有些发愣，好像没有说过我们最近要回家，为什么他会有这样的感觉？
我婉转地说：“我下个星期要出差……”
父女连心，父亲秒懂我的意思。说：“我不是催你们回来，我只是闲来无事，突然想将你们的毛巾牙刷等找出来，省得用时找不到。谁知，寻了半天，没找到。”
我鼻尖一酸，仿佛看到父亲孤零零地一个人在做饭、吃饭；一个人出门、回家；一个人围着房子东转转、西转转。再也没有人清晨问他“想吃什么”，出门前，再也不用报备：“我去找人下棋了。”打开门，再也没有人欢快地迎接一句：“回来啦！”散步时，再也没有人提醒：“你慢点。”闲坐时，再也没有人和他唠儿孙趣事。儿孙要回家了，再也没有人和他商量买什么菜，那个最温暖、最亲密、最贴心，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去了，只留下孤单、无助和茫然的他。他只好掰着手指算着儿孙回家的日期，提前给儿孙准备零食饮料，也许是我们父亲最大的精神寄托。
我到底不忍心将我最近不回家的话说出口。我决定了，出差前回一趟家，哪怕只是陪父亲吃一顿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