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鹏飞
风摇着蒲扇，吆喝着四季赶路，云提着喷壶，洗去了树上尘嚣。风光带上草木葱茏，生机盎然。我又来到杜甫江阁旁的连廊。人头攒动，歌声嘹亮。
“洪湖水呀浪呀嘛浪打浪啊，洪湖岸边是呀嘛是家乡啊……”音箱发出重低音频率的背景音，如坐KTV里，深沉如鼓。我反过身子，朝湘江河里一张望。诗歌谋意境，仿佛看到洪湖边四处野鸭菱藕的湖光山色，仿佛看到秋日下黄澄澄、沉甸甸弯下腰的稻子……鱼米水乡跃然眼前，将我日常压力碾碎、释放，畅快淋漓。
歌唱者是一身材魁梧、六十多岁的男士，中气十足，在这空旷的广场上竟然唱出了回音。唱完后，坐在南、北、西三面连廊长凳上的听众鼓掌起来，吆喝着：“再来一个，再来一个……”
两个伴奏，将大号和小号吹得划破天空。热情火辣动感的歌声，好像把听众推上了高山。吆喝声一阵接着一阵。歌声戛然停止时，我猛然盯了下我脚站的位置。而旁边踮着脚尖听歌的大姐突然向我倒过来。我说：“这个车刹得太急了吧！”她哈哈大笑：“脚踮得太久了。不好意思。”
换个女士唱起了《鼓浪屿之波》。“鼓浪屿四周海茫茫。海水鼓起波浪……”迷人的歌声，将我们从高山顶接回平地。在时光深处遇见，想想有多么缱绻，难舍难分。
一小女孩蹲在歌唱者后面。右手托着腮帮，歪着脸蛋盯着歌唱者的后背，倾听着这悠扬悦耳之音。妈妈拽起她左手：“起来！走走走，前面还有更好听的。”小女孩试图摆脱妈妈的手，听完三首歌才不情愿地跟着离开了。能歌善舞者，处处是舞台，温暖着来来往往的看客，甜蜜了一张张笑脸。
接着，两个号手表演《西班牙斗牛曲》。动感激越的旋律喷薄而出，我仿佛到了斗牛场。公牛蹦跳着出场，势不可挡，与英勇威武、铠甲披肩的斗牛士激烈角逐。暴雨洪峰过后，便是江水拍打裸露岸石的声音，低沉而浑厚。当音调低回婉转时，如滑翔在阳光照耀的湘江上，纯净而翩然；又如怀春少女抚摸细润淡雅的江水，羞涩而神迷。威武昂扬、铿锵有力的节奏感尽情绽放，极具表现力、穿透力的号声扣人心弦，把满堂游客醉倒在杜甫江阁。
坐在连廊凳子上的一个爹爹，面朝湘江、背对唱歌者，似乎在锻炼耳朵捕捉背后来音的能力。他一边伴唱，还如同乐队指挥家一样，自个儿打着运筹帷幄的手势。搞笑的是，他把音调故意拉长了点，唱出那种既是附和，又有独立自主的感觉。旁人回头看他时，还能感觉出他那老僧入定的神态。
江风拂全身，歌唱声声起。这些歌曲，上世纪广为流传，时光沉淀成为经典。靓歌从没辜负我等上世纪七十年代的同龄人。如今歌老了，哥也老了。耳旁响起悠扬的旋律、动听的曲调，依然让我激情澎湃。
